马蜂菜
马蜂菜，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名字，如：马齿苋、五行草、长命菜……在我们家乡它就叫马蜂菜。马蜂菜为药食两用植物，有清热解毒，凉血止血，止痢的功效。说起马蜂菜的功效，我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结。
小时候，每到收麦前后，我总是腹泻，拉痢疾，吃不下饭，用不了几天人就消瘦发黄，身体没有力气。一连几年都是如此。当我生病时，娘总是揪心的疼，为我找医生求药。无论吃什么药，打什么针，总治不好，去不了根，第二年的收麦时，病依然如期而至。娘每天为我的病忧心。后来，娘不知从哪儿听到的偏方，说喝煮的马蜂菜水能治拉痢疾。
记得有一年，我赖在床上几乎起不来，面黄肌瘦。娘去地里挖了一些马蜂菜回来，煮了一锅马蜂菜水，让我连菜带水喝下。没有甜味，没有咸味，只有马蜂菜的一股青菜味和酸味，实在难以下咽。娘看我喝不下，像喝汤药一样难，娘捏着我的鼻子硬灌下去。
喝下马蜂菜水，肚子撑得鼓鼓的，因为家里没有大人看孩子，我依然要跟着娘去下地。刚走了一半的路，我难受地抱着肚子一步也不能往前走，开始干哕呕吐，我把那一肚子的马蜂菜水都吐了出来。娘以为我是食物中毒，娘吓坏了，背起我半路而返去看医生。那马蜂菜是娘从人家种棉花的地里挖的，棉花因易生虫，需经常打农药，娘害怕极了。娘把马蜂菜泡洗得很干净，根本不是食物中毒，主要是我肚子里早就没有了食物，又喝了一肚子不喜欢喝的马蜂菜水，干哕反胃才吐出来。娘眼看着我对马蜂菜水的强烈的反应，也不再用这种方法给我治疗。
每当麦子开始发黄的时候，娘就漫山遍野去找马蜂菜，挖回马蜂菜，变换着花样给我做着吃。马蜂菜炒鸡蛋、马蜂菜饼、马蜂菜大包子……果然，我的病好了，再也没有犯过，并且我竟喜欢上了吃娘做的马蜂菜。
后来我也学会了挖马蜂菜，也开始漫山遍野，田间地头，沟渠旁边，去找马蜂菜，所以我对马蜂菜有很深很深的印记。
马蜂菜，喜欢在阴凉湿润的地方生长，椭圆形肥而厚实叶子，一片片左右相对着长在圆柱形的茎上。随着时间的拉长，叶子由小变大，圆柱形的茎逐渐粗壮，在茎的顶部开出小黄花，小黄花谢后，结出了一个个菱形的绿色的小包。绿色的小包随着马蜂菜叶子的枯黄而逐渐枯黄，直至干枯，小包成熟后自动炸开，一粒粒圆形的黑色种子落入泥土里，第二年的初夏，漫山遍野又长满了马蜂菜。
又到了马蜂菜上市的季节，我从集市上买来了马蜂菜，重复着娘给我做马蜂菜吃的时候的动作：择洗干净、拌料、和面。圆圆的马蜂菜饼飘着浓浓的香味，也飘着对娘的深深回忆。世间最好吃的食物是娘做的家常饭，世间最深的爱是娘对孩子倾注的全部。
作者简介：曹秋芳，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，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，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，济宁市散文学会会员，嘉祥县作家协会会员，《齐鲁文学》编辑，幼儿教师。喜欢读书，热爱文学，诗歌、散文在多家报纸、杂志及网络平台发表。校园新闻稿及教育随笔在多家教育平台展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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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未了/家乡的马蜂菜
秋枫
周末休息回老家，夏雨后的菜地里马蜂菜一夜间疯狂地长肥长大 ，一根根像紫红虫子似的菜杆用力托举着圆油油、亮光光的墨绿色叶子，有的还在叶子片的中心绽开了黄色的小小花，让我想起了袁枚的“苔花如米小，也学牡丹开”的骄傲与顽强，在雨后初晴的阳光之网里撒出的点点金子，象朱自清写的“犹如碧天的星星它们互相手牵手，”不由自主地把我牵进了童年的时光。
我们老家叫马蜂菜，学名叫马齿苋，是田野一种很平常的野菜，又叫马齿菜，五行草，长命菜，五方草，瓜子菜等，每当炎热的夏天来临，田地里，路边上，房前屋后，石头缝里，甚至水泥路边上，只要有一丁点土屑，一片阴湿地，它便以天女散花的形式疯长。母亲说：这种野菜“一长一铺拉，”随便折一截往路上一丢，三两点雨水，阴湿仅仅一两个时辰，它便翘头扎根。一夜的时间，翘起紫红色的茎杆，即可拼命成活、使劲生长，显出它不凡的生命力。
我从小就知道马蜂菜不怕太阳晒，从地里拔出后在太阳下晒上两天，如果有幸遇到水与土，一样成活。因为老师给我们讲过马蜂菜与太阳的故事：
小学暑假，老师带着我们到家乡的凤仙山上勤工俭学，让我们自己挣上学的学费，去山上掀开石头逮蝎子卖钱，一个蝎子卖到城市药铺里能卖三分钱。当我们路过长有很多山蓬蓬菜（一种像松树针似的野菜）的树林。老师故意停下休息考问我们，谁知道山蓬蓬菜为何根小且只有一根，大风刮过时，它就能从地里不情愿地跑出来，很快就能晒成柴禾，但是马蜂菜却不怕太阳晒吗？
我们不知道，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，好奇地听老师讲：相传过去天上曾经有十个太阳，天神命令杨二郎把太阳压到大山底下，于是杨二郎奉命把太阳一个一个地压到山下，有一个太阳偷偷藏在了山蓬蓬菜身体底下，山蓬蓬菜没有告密并保护了它。后来太阳为了报答救命之恩，把马蜂菜误认为了山蓬蓬菜，再毒辣的太阳晒不死马蜂菜，但是山蓬蓬菜一晒就干。因此，山蓬蓬菜知道此事后，气得满山沟里打滚，滚来滚去，它的根仅剩下独根且又小，因此山蓬蓬菜很不稳固，头大根小、易拔易干。所以马蜂菜就成了不怕烈日的唯一绿植野菜，容易成活繁殖、蔓延，成了一种生命力顽强的象征。像著名文学家夏衍的《野草》一文“只要生命存在，这种力就要显现，上面的石块，丝毫不足以阻挡。因为它是一种“长期抗战”的力，有弹性，能屈能伸的力，有韧性，不达目的不止的力。”
马蜂菜也是一种常见中药，具有清热解毒、治疗血热，止血，止痢疾等功效，临床上用于治疗热毒血痢，皮肤肿痛疔疮，湿疹，丹毒，蛇虫咬伤，便血，痔血，崩漏下血等。现代研究发现，马齿苋具有抑菌、利尿、抗氧化、促溃疡愈合等作用。
记得我小时候，与伙伴们在山上玩，吃野果喝凉水没有节制，拉肚子很厉害，大便像拉水一样，肚子阵阵疼痛，母亲赶紧从地边上寻来了几棵马蜂菜，用刀切碎，加上蒜片，打上筐子里好不容易积攒的两个鸡蛋，烧火煎成饼，我端着香香的、热乎乎的马蜂菜鸡蛋饼，也顾不得肚子疼，慌慌张张地吃完，有两个时辰功夫，肚子果然不疼了。
还记得有一次和伙伴们一起玩摔伤了腿，当时急忙用土把破皮的地方进行了止血，没敢告诉母亲，后来发炎了，瘸着腿走路，母亲也用地边上的七七菜加上马蜂菜捣碎，为我消胀去肿，七八天就好了。那时候家里没有钱，也没有医院，尽管我已从医多年，但是每到夏天见了这菜依然亲切，想想母亲真是伟大，不但拉扯我们长大，还会用土办法给我们疗伤治病，看见这些马蜂菜，也仿佛看见了久违的母爱。
那个年代因为生活不好，经常吃树叶、野菜，地瓜干加野菜煎饼，有时候还吃不饱，于是马蜂菜嫩的时候，我们路过田地时，见到也经常抢着生吃，我们专掐嫩嫩的头吃，嚼在嘴里，粘粘的，酸酸的，带着一丝甜嫩清，吃得多了，粘粘的像牛吃草似涶沫液流出来，拉得老长晶亮晶亮的，“洌洌出来了！”伙伴们互相取笑打闹。也玩过“瞪眼”游戏：就是掐一些老点的紫红茎梗，用手撑开自己的眼皮放上马蜂菜杆，看谁撑的瞪得眼大，开始对眼，瞪得大的叫“牛蛋眼”，撑不住眼茎杆叭的一声断了，眼渗一层泪，跟哭娘似的揉眼流泪，大家会咯咯地笑得前仰后合。
当然，不止这种菜，像灰灰菜，猪耳朵棵，迎胜菜，还有河里沙丘上长的沙溜菜，长叶跟松针叶似的。但吃别的菜不多，要去地里，路边，野外，山坡上背着草筐或提着篮子去挖，相比食“马蜂菜”最方便，马蜂菜叶子滑溜也不扎手，房前屋后，地边上遍地蔓延、开花。
一双小脚的母亲牙口不好，最喜欢吃“马蜂菜”，不塞牙。六十年代初困难时期，上学净吃粉的豆秸秆加少量的地瓜面蒸的窝窝头，那时候地里野外连野菜也吃光了，最后人们在春天剥榆树皮吃，面对当时的艰难生活，母亲从来没有埋怨过拉扯我们兄妹五个的辛苦，青瘦的脸上也始终挂着微笑。我也经常帮着母亲烧火、摘菜，一起制作马蜂菜：马蜂菜用开水“淘”的时候千万不要“淘”过了，烧开水后放上菜，沸水煮两三分钟即可，煮过了滑黏像泥巴似的，没有了马蜂菜鲜嫩清香的味道。
当马蜂菜出锅后，放进凉开水冷却，刀切一下，剥几头蒜在石臼里捣碎，加盐，加醋，加买的芝麻出油的油渣，末了滴几滴香油，小绿葱撒上，红中带碧，吃在嘴里，酸辣可口，凉中带着爽滑，清香带着油香，咬在嘴里发出咯吱脆响。马蜂菜卷地瓜面煎饼一绝，再放上大葱，直吃得打饱嗝才做罢。
随着生活的转好，马蜂菜饼，马蜂菜饺子也是母亲的拿手活，马蜂菜包饺子喜油，加多点油野菜出香，如果加点碎肉渣，那包的饺子会香得让人回味无穷。烙饼更是母亲拿手活，她摊得菜饼饱满，无论怎么翻烙都不会撒馅，支鏊子，烧麦秸，翻烙，一连串的活，在烟薰火撩中快速麻利，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，婶子们都羡慕母亲手巧，因为奶奶经常在外表扬母亲能干善良。
母亲烙饼时，揉着被烟呛的红眼从灶房走出来，另一只手端着如夕阳烤红一片片红云似的软饼，而我们的任务是把这些饼就着大蒜一阵虎狼吞似地造完，那年代物质虽然贫乏，但母亲的巧手及勤快让我们终身难忘。
如果马蜂菜拔的多了，母亲就留下部分冬天吃，经过开水过后放在阴凉里凉干，入秋用袋子装起来，做汤，拌菜，蒸大包子，大年三十晚上包年夜水饺吃，母亲说图个吉利“素素净净。”
因此，人们要想把马蜂菜保存起来冬天食用，必须把它过热水后才能晒干，所以夏天这个季节，我们经常看到石头片上、乒乓球台上、凉台上、院子盖垫上晒着开水过滤后的马蜂菜。
马蜂菜与我有很深的感情，这是故乡一种很普通的野菜，一把尘土，一片阴湿它就可以天女散花般地迅速生长，明明灭灭，犹如我们的父母先祖一样，一次次地生死轮回，生生不息，永远守护着故乡的每一寸泥土，每一粒尘沙。
我想起鲁迅《故乡》的结尾“希望本是无所谓有，无所谓无的。这正如地上的路；其实地上本没有路，走的人多了，也便成了路。”
作者简介：闫洪凤，笔名“秋枫”，山东泰安宁阳凤仙山人，山一大二附院副主任护师，副教授，壹点号认证作者，泰安市作协会员，汶水之滨副主编，宁阳凤仙山自媒体名誉会长。
2024.07.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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